一件由来自巴黎的3人团队采用人工智能（AI）创作的《埃德蒙德·贝拉米》肖像画在纽约佳士得拍卖行成功拍出，由此引发了业内人士对人工智能创作画作的思考。它能否算艺术？它会对艺术家、艺术品市场带来什么影响。
10月25日，人工智能创作的画作《埃德蒙德·贝拉米》的肖像，在纽约佳士得拍卖行拍出43.25万美元（约合300.98万元人民币），这幅画的估价只有7000至1万美元，成交价远超预估价40多倍。拍卖现场中标者希望匿名，在通过电话和网络进行了五轮竞价后，拍卖价格飙升。这个价格与同场拍卖的毕加索的一幅绘画成交价43.25万美元竟惊人一致。因此，佳士得拍卖行又设立了一个里程碑——首次拍卖人工智能创作的画作。
AI艺术试水拍卖
关于AI的艺术作品拍卖，此前有过先例。2016年在旧金山，谷歌一个机器智能团队的29件艺术品以9.8万美元的总价拍出，而土耳其艺术家Memo Akten的人工智能作品以8000美元的高价拍出。2017年，AICAN art在纽约的一场义卖中以1.6万美元成交。在新德里举行的“自然莫特”展览上，展出的艺术品价格从500美元到4万美元不等。初步试水艺术市场，1万美元左右的价格让业界人士感慨“相较于大师级的作品，AI作品不知道便宜了多少倍”。还有业界人士认为AI艺术的来临将改写艺术市场秩序：“一旦人工智能绘画技术成熟，一件作品的获得将更快更廉价的时候，艺术品的价格被人工智能作品拉低并不是没有可能，对于艺术品市场特别是工艺品市场的冲击开始显露。”
如今，佳士得上拍的人工智能创作画作以43万余美元的高价拍出。对于一个艺术家或艺术形式来说，出现如此巨大的价格上涨总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二级市场上，甚至在一级市场上出现之前。因此，《埃德蒙德·贝拉米》在佳士得的胜利最终将如何影响人工智能艺术市场仍是不可预测的。
AI艺术会取代谁
“艺术创造不只是人类的专属品。”这句话是创作《埃德蒙德·贝拉米》的Obvious团队的座右铭。他们表示“保守的艺术界更接受实体作品。他们明白我们不是在试图欺骗艺术界，是想要成为现代艺术家。”
AI艺术的到来在某种程度上将艺术家身份置于了一种窘境，机器人能否抢走艺术家的饭碗，成为了许多业界人士关注的话题。在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陈炯眼中，AI时代会让艺术家身份褪去光环：“尽管今天艺术家还是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业，代表了专业、教育背景、文化知识，甚至是生活态度和财富；然而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深入，这些标签在未来或许不再只是贴在专业人士身上的标签。人人都能够运用科技进行艺术创作，人人都能称之为艺术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艺术家也就变得平价起来，不再是众人眼里的阳春白雪。”
然而，在一些在画廊、艺术机构有着多年从业经历的资深人士眼中，人工智能与艺术家还不可相提并论。白盒子艺术馆副馆长曹茂超谈到，艺术品的诞生依赖于“艺术家”的修养与思维，而不是“人人”可以运用的技术。“艺术家的思想不仅是特立独有的，同时还是在随着阅历的增加和研究的深入不断运动的。此外，艺术创作的媒介不仅仅是绘画和摄影作品，‘在场性’艺术需要具体的艺术家参与到现场完成的装置艺术、行为艺术以及影像艺术。”
在AI艺术初步起航的时刻，人工智能与艺术家的互动关系更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课题。“人工智能解放的脑力劳动，在此基础上是要让人类进行很多创造性的艺术活动。”中山大学人机互联实验室主任翟振明曾对现阶段艺术家与机器的合理关系进行阐释。
对于机器人抢走谁的饭碗的问题，“首届全球AI艺术大赛”发起人孔中给出了解读：“现阶段，机器很难赋予艺术品情感要素。能部分解决审美问题，解决不了感情问题。对于水平比较低的艺术家或者说画匠，机器作品确实能构成威胁，深圳大芬村的生意或许会受到影响；但是对于优秀的艺术家，可能人工智能会成为他们的工具，提升创作过程。”
3人团队探索AI的创造力
观察这幅《埃德蒙德·贝拉米》的肖像画，描绘了一个略显模糊、胖嘟嘟的男人，穿着黑色礼服大衣和白领。画作右下方的空白处上，署名是一个数学公式“min max Ex[log(D(x))] + Ez[log(1-D(G(z)))]”。远看像模像样，但细观画中人的脸却是模糊不清，甚是诡异。这确实不是一幅普通画作，而是由大数据算法创作出来的。换言之，其作者不是人，是人工智能。
创作这幅画作的人工智能程序由法国首都巴黎一个名为“显而易见（Obvious）”的团体编写。这个团体由来自巴黎的三个25岁的年轻人构成，分别是雨果·卡塞列斯-迪普雷、皮埃尔·福特雷尔和戈捷·威尼尔。这三人于2017年成立了“显而易见”，其目标是证明人工智能不仅能操作无人驾驶汽车、改变制造业，还拥有创造性。他们使用一种“生成敌对网络”（GANs）将14至20世纪期间绘制的1.5万幅肖像输入算法中。然后，它不断地炮制出大量的作品，交由鉴别器识别人类作品和计算机作品的区别，直至“鉴别器误以为（计算机创作的）新图像是真人绘制的肖像画”。
卡塞列斯-迪普雷学是三人团体中的人工智能专家。去年，他在自己的研究中接触到“生成敌对网络”，它可以研究成千上万的图像，然后生成自己的图像。这一人工智能的特点是“生成器”可以生成新图像，“鉴别器”可以分辨出哪些图像是人工生成的，哪些是算法生成的。卡塞列斯-迪普雷说：“这个系统用来创造开创性的艺术作品，目的是骗过鉴别器，让它们认为这些新图像是真实生活的肖像。然后我们就有结果了。”最终产品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编码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随机特性。
除了Obvious，荷兰公共广播公司也研发了一款人工智能绘画系统。该系统名为“Pix2Pix”，可以用网络技术画出像照片一样真实的肖像。荷兰公共广播公司宣称，用户只需在人工智能系统的输入框进行绘画创作，几秒后就会输出完美的绘画成果。据悉，该公司成功地利用“Pix2Pix”画出了广播台主持人劳拉·伦斯的肖像。
11幅AI肖像作品成系列
“显而易见”团体不单创造出《埃德蒙德·贝拉米的肖像》，还有整个家族。这个系列包括年纪较大的族长勒·德·贝拉米伯爵、穿粉色衣服的富家女拉·达切斯·德·贝拉米、以及一位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女性德·贝拉米夫人。共创作了11幅肖像，用来证明人工智能可以是创造性的。
他们的作品得到了著名艺术教授尼古拉斯·劳热罗·拉塞雷的支持，拉塞雷以收藏班克西、Invader和谢泼德·费尔雷等人的都市艺术作品而著称。今年2月，拉塞雷花了9000欧元跟“显而易见”买下了第一件作品，这件作品目前在巴黎42号美术馆展出。“显而易见”团体认为是他帮助提高了他们的声望。当佳士得拍卖行表示想要拍卖《埃德蒙德·贝拉米的肖像》时，“显而易见”相当震惊。佳士得说，“这将标志着人工智能艺术在世界拍卖舞台上的到来。”
